对中国来说,2018年算的上是“多事之年”,在内外压力下,中国经济呈现“前高后低”的态势,全年增速统计为6.6%。
中国在2018年已经处于一定程度的经济困境之中。在复杂的内外环境因素之下,2019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前景不容乐观,2019中国经济将面临“保6”问题,到了必须放弃一切犹豫,采取行动的时候。
口 述:陈功 安邦咨询董事长 四川大学客座教授
采 访:孙允广
来 源:正和岛(ID:zhenghedao)
放弃对“保6”的犹豫
2018年第四季度,中国经济增速在10年内首次跌破6.5%。经济学家和新闻界可能更关注这个“第一次”,但实际上,这个问题的观察重点应该从2013年往后看,自2013年以后,2014年、2015年经济增长速度出现一个很大的拐点,这个拐点呈现跳空下滑的态势。跳空的缺口接近于1/3,经济增速就像站在悬崖边上,没有止住脚步,一下子跳了下去,拉下了一个很大的空隙。
怎么去看呢?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,中国经济增长率连续几年都是双位数,甚至一度高达13%,一些地方的经济增长率就更高了。一下子回到8%以下,中间拉开的空档是非常大的。因为经济增速的萎缩和变小跟总量是有关系的,总量越大,意味着每一个百分点背后的产值越大,每下降一个百分点都有巨大的经济损耗。
2019年真的是“保6”的问题,无论是统计的中期数据,还是最终结果,如果拿到的数据毫无疑问地证明了经济增速低于6%的时候,基本一切都晚了。所以,现在的判断就非常重要。
现在必须放弃两个非常糟糕的犹豫:
一是,是不是真的到了“保6”的时候?保7%不可能吗?保6.5%不行吗?实际上,影响经济增速的变量非常多,这些因素都会改变,当然不可能只说“保6”。去年年末,中美贸易纠纷实际上是生产活动的加速剂,没有中美纠纷,企业还不会玩命搞生产、抢出口。但这是对未来经济增速的一个不利因素。内外环境,所有的压力都指向6%的经济增长率。
二是,“保6”有那么严重吗?实际上,“保6”的情况对中国来讲真的很严重。首先是增长的缺口太大,对比以往的经济增长率,现在完全拦腰一刀,这么大的缺口不好补,一定会有各种麻烦和问题暴露出来。
所以,2019年在“保6”问题上不能犹豫,不能再讲究辞令,云山雾罩了。
怎么才能够遏制住这种下滑呢?我个人认为,还是要相信改革的力量。因为要想遏制经济增长率的下滑,必须提供有潜力的市场空间,让大家有生意可做。如果没有新市场空间,遏制经济增速下滑就都是纸上谈兵,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。
现在看来,改革的状态并不完全跟企业界、商界所预期的那样一致,就会出现等待和观望的情绪,这些情绪和市场空间叠加在一起,就造成了中国经济增长的现状。
为什么欧美国家2%很幸福
中国6%仍很痛苦?
放眼世界范围,欧美国家的经济增速往往在2%—3%之间,他们觉得经济活力非常大。为什么中国降到7%的时候,大家就受不了了呢?
美国是个发达国家,我们一般说发达国家就是指的OECD(世界经合组织)里面的那些国家,他们都已经完成了转型,从生产型社会转化到了消费型社会。
OECD国家的GDP总量里,消费占了非常高的比例,消费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经济增长率。但是消费的话,大家今年日子过得跟去年一样,就挺满意,如果说今年的日子过得比去年还要更好2%-3%,甚至是4%,那绝对更好、更兴旺,就是这样的状态。
但是生产型社会就不一样了,中国和很多发展中的国家,都是属于生产型社会,他们都是从过去的短缺经济里面走出来的国家和市场。这种生产型社会的特点,大家从一个企业的角度去看,就会感觉非常深、非常清醒。
我们对利润的追求会仅仅满足于1%、2%吗?不会,越高越好。企业、产业是这样,一个国家也是这样,所以就会出现对增长率的高追求。
问题和麻烦在哪里呢?生产型社会的高追求会结构化,就是说我们整个社会已经适应了这种生产的方式。企业家坐在那里筹划,今年准备利润要增长多少,要卖多少产品,每年都是这样的。地方政府也会鼓励企业,说你们今年的利润能增长多少、能缴多少税,关心的也都是这些问题,而且是越高越好。
国家层面也是这样,你看发改委每年做的这些事情:铁路要建几千公里,公路要建多少公里,这些都会给经济带来很大幅度的增长率。这种高幅度增长率又跟人们的收入、政府的税收、政府的政策取向紧密挂钩,所以就成为一个结构化的状态。
大家都已经适应了这种方式,就像一个人每天适应了吃三碗饭,这个时候给他说每天只能吃一碗,他就会觉得饥饿难耐,觉得跟平常不一样了,自己还没吃饱。跟现在的经济,是一样的情况。
所以,这种结构化的现象说明了中国适应了高增长的体制,一下子转化成消费型社会,是很难适应的,需要一个相对比较长的转型期和过渡期,才能稳健地实现转型。
其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最强调的就是市场,供应端就是面向消费和市场的。所以,供给侧改革的真正方向就是转向市场和消费。这种想法跟社会转型有紧密的关系,“十八大”“十九大”之后一直呼吁不要搞GDP主义,甚至统计局已经揽下了GDP统计,要求各地方就不要自己统计了。
挤掉水分,降低对GDP增长的关注,实际上这些政策取向都是一致的,就是要推动中国社会能够顺利的转型。但是现在来看,转型期的时间太短了,可能有点儿过于急于求成,整个经济体、企业、产业都还没有时间和充分的资源去适应这种转型,所以出现了很多的问题,构成了挑战和压力。
系统解决中国经济问题
需要大规模刺激政策
要解决中国经济面临的发展问题,中央可以考虑以大力度财政发债的方式,系统性缓解债务问题及多种发展约束。我们大致估计,如果要比较“彻底”地解决问题,未来中国可能需要30万亿至50万亿的增债规模才会有效。
这就是大规模“放水”,特别指出的是,我们通过发债“放水”的方式,不同于金融领域的信贷扩张。金融领域的扩张政策,要么来自货币政策太宽松,要么来自商业银行的信贷扩张,二者都容易导致金融风险。而中央通过发行国债来“放水”,则依托于中国作为大国经济的信用。
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,中国国家经济的信用扩张,还有不少空间。具体做法上,发行长期国债可以成为重要的政策选项。中国经济下行压力越大,“放水”政策出台的可能性就越高。
提出“大放水”政策,绝不是为了解决金融紧缩,而是为了扩大中国的内部市场,也是为了扩大中国的消费。同时也为深化改革,或者扶贫等实现社会发展目标的工作,创造更多的空间,提供更多资源。
在面临外部贸易摩擦压力时,通过一系列政策来扩张国内市场空间,才是正道。是否“大水漫灌”不是政策重点,重要的是扩大国内市场。
中美贸易战,将会长期存在
坦率地说,中美贸易战大致还要纠缠10年左右的时间,如果中国国情没有改变的话。
现在的中国犹如过去的日本,美国经济社会内部进程改变的非常缓慢,所以它就把劲儿往外使,中国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靶子,日本则还未能从“失去的10年”中真正挣脱出来。所以,在这种情况下,中美贸易战还会继续下去,在特朗普总统之后,也会进行下去。
没有什么真正好的解决方案,比的就是耐心、资源和彼此消长的态势。对中国来说,真正悬而未决的问题是改革,过去说改革开放,很明显,改革是向外的,外商满意就好;今后的改革,应该是内向的,要改一些真正的领域,使之更加高效,老百姓满意才好。
比如随便一个一线城市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现象,经济开发口子,每年得到资金有数百亿甚至更高,养老和保障每年仅能得到10个亿,差了10倍,这就是短板。要改就应该改这些,这是内向的改革。
至于中美贸易对抗,安邦咨询(ANBOUND)认为,从历史的角度要看五个关键点:
一是世界政治的大格局有没有改变?
二是技术进步有没有突破?
三是世界货币的大格局有没有改变?
四是意识形态与公民意识,也就是时代思潮,有没有转换和改变?
五是气候、环境与资源有没有改变。
如果五个关键点没有转折性的改变,那么贸易战就还会长期打下去,短则七八年,长则十几年。是否还会再长呢?我们认为也不太可能,因为通常一个历史周期没那么长,再长就会超过两、三代人了,世界各国都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。
如果在上述多个关键点上出现重大的转折,将有可能迎来新的时代;如果没有变化,当前的贸易冲突时代将会长期化。
基建拉动经济的压力,要释放出去
自2008年4万亿投资开始,政府对基建拉动经济的热情十分高涨。高速铁路就是那个时期建起来的,一方面,我们享受了非常现代化的生活,同时钢铁、水泥、能源、煤炭等产业,又都因为基础设施的建设有了一个繁荣期。
这两年基建热情依然不减,但关键的是,这种方式实际上是不可持续的。一方面是不可能整天建铁路,总是有限度的;另一方面,钢铁、水泥等都需要矿石,对自然环境是一种侵入式介入,对环境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。
最主要的是,长期的基建确实带动了就业,但是经济主导权跑到了国家手里,基建项目一旦停下来,对市场经济的打击会更大,会陷入恶性循环。
从产业的角度看,无论公路还是铁路,基建项目都是一种物质化的债务,没有一条铁路或者高速公路可以在短时期之内收回成本,差不多都要有二、三十年甚至更长的债期。通过借款方式从事基建,只不过把账面上的债务,变成了钢筋、水泥的形式。
这种形态的建设和刺激经济增长的方式,会造成大量的产能过剩。在历史上,这样做的国家有很多例子,都是作为经济增长危机关头的紧急刺激措施,而并非是常态下的做法。
就像德国在上世纪30年代,为走出困境,解决社会的动荡,也大规模地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,甚至一度达到了0失业率。位于美国加州的雄伟的胡佛水坝,也是在那个时期建立起来的,还有一些很大的新城市建设,比如说拉斯维加斯,当时也是为了刺激经济增长,建了一个很大的城市,但是建完之后不知道该干什么,就搞赌博了,就有了今天的赌城之称。
所有这些东西都没有真正地解决问题,都有非常强的后遗症,所有这些东西都意味着大量的资本释放。其实各种各样的危机本身就是和资本有关系,都是资本推动和造成的,但是为了解决资本造成的问题,就释放了更大量的资本,来解决这个问题。这种模式显然是不可持续和持久的。
一些极端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们,始终主张释放更多的货币,拼命往下砸,甚至有人说开直升飞机从天上往下撒,这个问题就解决了。还好经济学家并不过多地直接参与政策决定,更多地是做事后评论,否则一些决策后果不堪设想。
其实对政府、企业界而言,更关注的就是提前知道趋势,知道产业、政策、经济环境的未来走向,才能够规避风险。
从趋势的角度来看,依然是有很大问题的。在上个世纪中叶出现的这些问题,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战争,通过战争摧毁了大量的资本,然后重新投放资本,再去做,因为战争的耗费是非常高、非常大的。
《21世纪资本论》里面提出来的方法是——全球税,无非就是钱多,大家把钱拿出来,由发达国家去支援发展中国家、贫困国家。我的想法跟这个差不多,但不是通过税收,而是通过制度和组织的改进,通过政府手段,来分配过剩资本和财富。
总之,你得想个比战争这种可怕的办法更和平、更温和的手段,来把过剩的资本消耗掉。就是把钱花掉,钱多也不是好事,没钱的时候希望有钱,钱多的花不掉的时候,也是苦恼万分地。
比减税更重要的,是市场空间
社会关注的降成本和减税问题,如果能做,当然可以,但从当前经济和财政情况看,空间可能不大。而且,普遍减税也没有意义。
最开始时候,在特朗普推动下,美国减税,一些西方国家减税。中国很多经济学者都毕业于西方,一看到自己学有所成的地方都开始减税了,就想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减税?就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想法,这些建议和想法与国内民粹的思潮结合在一起,对政府就构成了很大的压力,推动了政策走向了减税。
互联网上的东西,很多都是鱼龙混杂的,什么样的人都有,理性的、非理性的,利益的相关方、利益的客观立场等都非常复杂,所以过于看重互联网的影响力,可能是一个问题。
减税的问题也是这样,这个事情的背景没那么简单,很多在西方国家有效的做法落地到中国来未必有效,而且中国社会有一些独特的东西,需要政府财政给予一定的支持,换句话说,中国社会对财政有依赖性。
减税,政府就一定要过紧日子,一旦过紧日子之后,就要考虑三个稳定的问题:1、政治稳定;2、社会稳定;3、干部稳定。
这三个稳定关系到的层面和群体是中国社会最关键、最核心的部分。如果这三个点出问题了,那么中国社会很可能出现根基上的动摇,这是一个大事。
所以,过紧日子绝对不仅仅是号召那么简单的事情,绝对不是一个概念性的东西。如果说真的过紧日子,财政有的地方已经提出了削减40%,有的削减30%,削减量都非常大。在这种情况下,紧日子究竟能过多长时间呢?我觉得这是大成问题的。
除了税费,最重要的是减社会总成本,包括房地产、体制障碍、政府行政等多个方面。只有这方面稳了,才能稳定劳动力成本上涨的速度,也能与消费提速的政策相统一。
政府不能跟着舆论走,“舆论制胜论”是要不得的,政府部门一定要冷静,还要有自己的定力和主张。减税就是这样,舆论很热闹,但恐怕除了金融以及少数行业之外,减税对经济的刺激作用,不如想象的那样大。政府部门要真下力气,把现实经济环境中的重点成本组成摸清楚才好。
安邦和我这几年一直坚持一个观点,就像每个善于过日子的家庭主妇都会告诉你同样的道理,有两个办法,一个是开源,一个是节流。节流就是减税,节流压力大,那开源有没有办法呢?我们认为是有办法的。就是要扩大中国的市场空间,要意识到市场的空间对中国未来发展发挥着绝对性的作用。
市场空间我们已经讲了很多年了,它是跟地缘政治、地缘战略相关联的,在中国熟悉、懂的人非常少。懂地缘的人,一般往国际关系方向靠,什么大国关系之类的,流于评论了,很多都是靠瞎猜。懂经济的又不懂地缘,对历史文明的进步,地缘空间等了解的非常少,举出一些经典学说,动不动就是亚当斯密、凯恩斯这些基本的东西。这样就很难跳出一种范式和固定的框架,在更大的范畴里面,在系统框架里寻找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。
地方政府今后“不得不谋发展”
以缓解债务问题
地方债现在正在成为命门,招致清理整顿的极大火力,不但中央政府,就是金融机构也是紧盯着这一部分,众说纷纭之际,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地方债的实际内情?或是在数字之外,了解中国地方债的形成机制?
这些问题涉及中央与地方的财权与事权矛盾,涉及到远期与近期的矛盾,涉及到发展与稳定的矛盾。分税制决定了中央和地方是分灶吃饭的,中央的事情,无论大事小事,处理转移支付之外,实际都可算是举国之力的大事。
如果这些“举国之力的大事”越来越多,财权无法下移,资源无法下移,那坦率地说,基层地方政府将会愈发困难,而且地方债的状况很难改变,只会越来越严重。如果说过去“发展是硬道理”,那么地方政府今后是“不得不谋发展”,因为发展还有一线生机,债务还有可能缓解;不发展,债务就成了死结,只会愈发严重,这些机制造成的矛盾和问题都不是金融清理整顿所能解决的。
至于解决办法,其实还是我们那句讲了 10 年的老话,中国的一切问题都是速度问题,做什么都不能操之过急,尤其是在矛盾突出的时候,更是要稳健,时间可以解决许多的问题。
中国的产业,可以瞄准这些地方
这些问题不是一两年的问题,安邦做了很多研究。上一个世纪30年代,德国被迫寻找新的生存和发展空间,我们把它看做一个历史模型,而不是偶然出现的现象。
当年为什么同时也出现了美国对德国的封锁?我们现在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。今天,中国正做出坚韧不拔的努力,希望与美国取得一定的谅解,能够让中美贸易战停歇下来,这对企业家、中国商界有巨大的好处。中国商界没有任何道理不支持这些方面的努力,因为一旦努力失败,结果就相当不容乐观了。
市场空间究竟该在什么方向上拓展呢?这个争议非常大。从中国产能释放、资本的角度考虑,我们认为就是应该瞄准贫困地方和国家,那些年收入只有300美金的地区,比如说阿富汗、印度的贫困地区、孟加拉等,才需要一些消费级的产品。
而中国正是世界上最大的消费级产品生产国,现在的企业家,做生意最困难的是什么样的?还不是那种水泥、钢铁企业,他们主要是面临去产能的问题。更揭不开锅的是生产锅碗瓢盆这些消费品的企业,面临激烈的竞争,利润空间非常狭窄,甚至已经没有利润空间了,就说明产能过剩了。
如果我们把这些产业,放在急需的贫困国家去,一定会大受欢迎。这样的话,民营企业和过量的资本才能得到释放,相对来说能够熨平资本高峰,回避资本过于浮烂所造成的各种风险。
另外一条思路是瞄准有钱的方向。认为到了那些地方有钱赚,这样就盯住了海洋贸易这条线,因为海洋贸易周边自然都是欧洲、美国等发达国家,当年开辟大洋航线目的就是这个。但因为涉及到一些竞争因素,一些有钱国家、发达国家针借此大规模反击中国,对中国施加压力。这个问题涉及很深,先不谈了。
未来世界竞争,是市场空间的争夺
未来,中国与世界关系的焦点,渐渐集中于世界市场空间的争夺,这是定位未来中国与世界关系的核心和重点。市场是空间,空间就会影响地缘关系。未来“市场之战”一旦发生,究竟会产生何种影响,各国政策将会出现何种变化?可预测的情景如下:
一是世界市场因为“市场之战”的压力,逆全球化的盛行,而会出现破碎化。世界性的大型市场空间,整体的市场空间,可能碎裂成为区域的或是相对独立的市场空间。这也就是说,既然全球化无法继续,那么全球化沿着碎裂的方向逆行,渐渐可能为区域化所代替。如英国的脱欧,即为一显例。
二是小国全面依附于大空间市场。小国唯有抱团取暖,让渡一部分国家利益,才能获得自己的生存空间,因此小国失去话语权是必然的。在世界大多数有些经济基础的地区,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,除了少数政治极端稳定、倔强,而且不怕穷的国家之外,如朝鲜。所以,TPP 这样的区域组织依然会有存在的价值,它作为替代性生存空间的价值将会被发现,这将会吸引若干小国以及察觉到危险的大国加入。
三是市场空间的参与者让渡部分国家利益。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如欧盟和拉美,欧盟因为欧元的存在,实际参与国家已经让渡了货币主权,而拉美国家,因为地区市场的原因,也必须紧紧依靠美国市场,为此他们基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,也愿意付出一定的国家利益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因为利益而曾经反对全球化和世界市场的国家,却可能因此要付出更高的代价。
四是世界“市场之战”的压力,以及逆全球化的背道而驰,快马加鞭,造成全球市场空间的瓦解,新的经济空间聚合只能是小型的、不稳定的。而划分这种小型的、区域的市场空间手段非常多元,包括意识形态、技术壁垒、环境壁垒、商品壁垒、军事威慑和政治联盟等等。世界各国被迫在压力面前纷纷选择性站队,以策自身安全。在这种情况下,最为困难的是原有在全球化方面比较激进的国家,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排斥在外,会有四面楚歌之感。
五是均衡更加困难,更加难以实现。破碎的市场空间,切割了全球原有的产业关系、资本关系和资源关系,迫使更多的国家走向“自力更生”,以消耗国内资源为主,这将使得均衡更加难以实现,经济危机必然时隐时现,四处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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